第10章-《极品阴阳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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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憋着气坐在一边一语不发。他在我的身边忍俊不禁:“好啦好啦,说些正经的。好端端地,怎么顶着锦妃的模样在这里?”

    我叹口气,将皇上和锦妃的事大概地和他说了一说。他不疾不徐地摇着扇子,片刻之后得出一个中肯的结论:“梓昔,你真是愈发喜欢多管闲事了。”

    我哭丧着脸:“你以为我想啊。苏瑾嫣的喉咙当时在锦妃手底下,我若是说不,瑾嫣立马翘辫子。到时候谁去做昀骞的情劫,你吗?”

    偌然想了想认真道:“我若是做了他的情劫对象,你要守活寡,我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。

    阿语的事还没彻底调查清楚。不过,我总觉得皇上是个痴情的男子,想帮他一帮。于是我道:“诶,有没有法子,让我瞧一瞧皇上的记忆?”

    他合上扇子轻轻一敲榻边,笑道:“天下除了得到你梓昔的心之外,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我正要骂他举了个破例子,他突然贱兮兮地凑向我:“呐,梓昔,你知道,为夫呢,一向很爱惜你。所以,你求为夫,为夫一定会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我一脚将他踹下竹榻,字正腔圆地送了他一个“滚”字。

    偌然本想将我右手的伤口治好,被我拒绝。皇上毕竟见过这个伤,万一哪天他心血来潮要再看一次,发现伤口好得毫无痕迹,定会有所怀疑。偌然此番是趁赵云湘不注意溜出来的,还得回王府。我和他约好半夜再见,他恋恋不舍地离宫,再次厚颜无耻地索要拥抱,被我一脚踹出了门口。

    踏雪和寒梅两只猫在御膳房吃得不少,愈发的圆润,搂在身上恰似两个暖炉。它们看着我气急败坏地赶偌然,淡定地闭上了眼睛睡觉。

    午夜子时三刻,偌然隐了身形,跟着我前往皇上的寝殿。一路宫灯点缀,繁花明艳,风静静吹过,清香四溢。我拖着长长的衣裙,佯装尊贵地往前走,三番四次被裙角给绊着。到了殿门口,我屏退掌灯的宫女,吩咐不许打扰。宫女太监们都十分伶俐,溜得飞快。

    我典雅地施施然入门,偌然一抬衣袖,在殿外加了一道法阵。我立刻伸手扶着腰龇牙咧嘴。锦香园离这里有一段距离,我顶着锦妃的模样,不能大大咧咧地走,只能一小步一小步,端庄且优雅地挪过来,险些累断本姑娘的老腰。头上的云髻盘得太高,发钗满满当当地插了一脑袋,我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。果然做女人很累,做宫里的女人更累。

    我将丁零当啷的首饰摘去,蹑手蹑脚地走向皇上的龙床。琉璃灯在一旁燃出橘色的火光,皇上躺在淡金色罗幛之中,面容清秀,呼吸平稳绵长。我将怀中的小寻掏出来放到床边,它大概受了龙气的影响,睁着大眼睛失神地看了皇上片刻,小心翼翼地挪过去,捧起他的食指张嘴咬下。偌然在旁边默默念了几句话,旁边出现一个光圈,我果断地往钻进里头。

    入眼的依旧是一片紫色的丁香花海,一簇一簇如紫云团聚,在夕光之中开得明媚。锦妃那时的脸上还有几分天真稚气,线条柔和,笑容温软,在花中小心翼翼地挑选,蹙了蛾眉似在纠结哪朵花比较美。皇上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,目光竟是痴的。他身边站了山村打扮的阿语,笑得一脸谄媚:“这、这位公子,您看我的妹妹,能不能入您的眼?”

    皇上静静地看了锦妃片刻,眼中的痴醉才微微敛了一些:“你说,准备找人替她说媒?”

    阿语露出雪白的牙齿:“是啊,阿锦呢,本来是打算入宫服侍皇上的。可惜这一季的选秀已经过了。我这个当哥哥的怕她耽误了好姻缘,所以才私做主张。公子若是看上了她,给我……些许银两,我保证让她风风光光嫁入贵府!”

    敢情这是打算将锦妃卖入宫中?真卑鄙。

    周遭环境忽然一换,变成阿语的破房子。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坐在椅子边,笑得嫣然:“那公子居然是当今皇上。你把他心心念念的阿锦送过去,这下该锦衣玉食了。”

    阿语一只脚踩在椅子上,边晃边邪笑,丝毫没有当初的清澈模样:“还是秋娘厉害,想到这么好的法子,让我骗得阿锦那傻女人入宫。”说着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摩挲,“啧啧啧,你都不晓得,那日她说‘我入宫便是’,我真真险些笑出来。”

    秋娘笑道:“亏了人家对你一片真心,你这样耍人家。”

    阿语捞起她的一缕头发:“谁叫我只爱秋娘?”说着两个一起哈哈大笑。我暗骂这对奸夫淫妇,门外却闯进一个人。皇上身穿淡黄色衣袍,面容铁青地推开门,一拳挥在阿语脸上。

    虽说皇上亲自打人有些好笑,但他那一拳确实让我十分解气。他对阿语拳打脚踢,旁边一圈侍卫面面相觑,不晓得是帮还是不帮好。

    我看得正爽,周围再一次变换。锦香园之中,皇上缱绻温柔地握着锦妃的手:“锦妃,做朕的皇后。”

    锦妃徐徐抽回手,眼神慵懒却又坚定:“臣妾不愿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否还想着阿语。”皇上前踏一步道,“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。”

    身穿华丽衣裙的锦妃静静拈起肩上的一片绿叶,微笑晕开:“皇上用阿语的性命要挟我入宫,对阿语赶尽杀绝,逼他离开中原,还不够,此刻还打算污蔑他?”说着徐徐抬眼看着他,“皇上,我和阿语已经离得足够远,你不必再多此一举。”

    皇上皱起秀气的眉:“他竟是这样对你说的?”

    “他只是在说事实,不是吗?”锦妃的十指纤纤,涂了浅紫色蔻丹指甲小巧圆润,揉皱绿叶,眼中深藏暗涌,“皇上,放过阿语,我会长留宫中。”说完静静转身,决绝的背影如紫色丁香清丽地绽开,留下皇上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他轻轻苦笑一声:“他一直在你心中。你和他,又怎会有距离。”

    一声叹息如同秋叶般打着转儿融入风中,消失不见。他微微自嘲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身子突然被一股力道拉扯,我惊叫一声,回过神来已身处皇上的寝殿。烛光闪烁,映着皇上神色莫辨的脸。他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,一双眸子始终带着缠绕不清的丝雾:“阿……锦?”

    我吸一口凉气。一向与皇上八字不合的锦妃出现在这里,该如何解释?

    还没等我开口,他已静静垂了眼眸:“呵,朕一定是还在做梦。”

    我正色道:“是啊你在做梦所以好好睡吧我走了不打扰你了。”偌然默契地一挥衣袖,皇上再次静静地入了梦。

    两日之后,锦妃总算回来,神色木然,面如死灰。

    这表情八成是因为知悉了一切。我默默地叹口气,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,摸一摸她的头,她居然没有反抗,一动不动地坐着,如同一块木雕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她轻轻开口:“阿语和秋娘成了亲,住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头。他见了我,恭恭敬敬地喊我锦妃,恭恭敬敬地请我上座,模样和昔日一模一样,但,我却总觉得不同。”

    我默默地点头。

    她一挥袖子将我们的模样换回来,面容依旧如丁香般明艳动人:“我从未怀疑过阿语,也从未相信过皇上。但这一次,我是真的输给了他们二人。”

    我继续默默点头。她黑白分明的双眼干净却暗淡,没有一丝湿意,在我看来却是强忍。她突然道:“你知道皇上为何一直体虚么?”

    我诚实地摇头。她微微勾起唇角:“我在他的膳食中加了我的血。”

    我倒抽一口凉气,千年狼妖的狼血等于慢性毒药,锦妃这样是真的下了杀心。她笑得如孩童般天真:“他拆散我和阿语,我是真的很想他死。可是下手之时,我满眼都是他的好,竟狠不下心。”

    我迟疑地道:“那……你打算……”

    她敛了凝重神色,看着门前纷飞的帷幔,微微一笑。这是我第一次瞧她这样笑,豁然且无束,似雨过天晴:“一切都该结束了,我欠他们的,也该还了。”

    我听着这句话有点像遗言,连忙抓着她的袖子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她摇摇头,笑着瞧向我:“之前麻烦你了。萍水相逢,得你的关心,非常感谢。之后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,还希望你不要推脱才是。”

    我茫然地点点头,她脸上的笑若冰雪初融:“谢了。”

    两日之后,我带着一个白釉紫花的瓶子到皇上的御书房。他正低头作画,纸上有大片大片的紫色丁香,层层若紫焰燃烧。粗布麻衣的女子蹲在花中,睁大眼睛挑选花朵,眉间一颗朱砂痣嫣红如血。

    我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面前,将瓶子递到他面前:“皇上,只需服下此药丸,病便能好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搁下笔,瞧着我微微一笑,接过去仰头服下,又喝了一口茶。锦妃的丹药药效迅速,只消片刻,他便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,如嫣红花朵开在丁香之中,正好污了那女子的脸。他身子一歪,倒在龙椅上,门外立刻有大批侍卫冲进来,将我的手反剪在身后。

    他们将我押着往门外走,还没出门口,皇上已慢慢醒过来,一双眸子澄明没有半丝杂质。我挣开侍卫的手,前踏一步笑道:“皇上,还记得阿锦么。”

    他蹙了眉思考片刻,抬头道:“那是谁……”周围的侍卫全部呆若木鸡。

    我轻轻拱手,微笑道:“恭喜皇上药到病除。”说着作揖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出御书房时,听得他微微疑惑的声音:“朕一向不喜爱丁香,谁送朕这样一幅画,上面这是什么东西。”

    小太监犹疑的声音响起: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皇上再道:“愣着做什么,拿出去扔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然后有卷轴窸窣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抬袖擦一擦脸,对着阳光笑一笑,继续往前走,直至再也听不见皇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锦妃的事就这样告了一段落。皇上欲留我在皇宫当个御医,被我婉拒,他问我要什么赏赐。我想了想,长安新近的阴阳师越来越多,我离了王府之后,职业竞争应该会很大,于是厚着脸皮让皇上封了我为“长安第一活神仙”,还煞有其事地打了一块金牌。

    昀骞有玉佩佑护,有修为在身,现下再加上皇家的龙气,以后没有我也可以安全过下去。于是偌然缠着我,嚷着要离开王府回偌昔阁。我想了想,留在王府确实没什么意义,于是便点头应了。他欢天喜地地让我给他两日时间,说是离开需要准备,然后一挥衣袖消失。

    晚上昀骞过来找我。自从他对我表明心迹,我对他说要考虑之后,他没有再提过这件事,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愈发深情。好多次我都不小心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,一想起偌然的脸,又连忙清醒过来,日子颇有些煎熬。

    他皱眉道:“听说你准备回偌昔阁?”

    果然是为了此事。我点头,随意编了个借口:“嗯,在王府锦衣玉食,我有些想念以前的平淡日子。”

    其实是偌然想念着平淡日子,尤其是没有昀骞的日子。

    昀骞墨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瞧着我:“你是否因为不想与我在一起,所以才要匆匆离开王府?”

    好端端地怎么又多疑了呢。我干咳一声道:“我只是回偌昔阁,又不是与你绝交。我不住王府,不代表你不能来找我,也不代表我不会来找你啊。”

    他轻轻一怔,眉目间一点一点染了笑意:“嗯,你说什么,我没听清。”

    我这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么不得了的话,再开口时不由得有些吞吐:“总、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……”

    他微微弯起唇角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看得我浑身十分不自在,只好再次干咳一声道:“偌、偌然找我还有事……”然后立刻转身,逃之夭夭。

    两日之后,王爷亲自到我的房间,给我带来一个坏消息。他说偌然带着赵云湘出门,为了保护她,被狂徒刺了数刀,当场死去。我怔了一怔,总算明白偌然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我默默偏头看他一眼,对他做了个嘴型:无耻。他毫无压力地站着,淡定地回我:“只有我死了,赵云湘才会死心。”

    这做法虽有些卑鄙,但却不失为一个真理。赵云湘才十五岁,有着锦绣前程,不能被偌然牵绊。

    离开王府的时候,踏雪牵着我的手仰着小脑袋,认真地对王府一行人挥手,还称赞后厨大娘做的鱼很好吃。小兔崽子倒是有些良心。我的面子颇大,王爷亲自来送我出府,握着我的手慈祥地笑;王爷夫人站在他身边,似在强忍着欣喜。

    也是,我这颗眼中钉终于要走了,她开心一把也是应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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